作育嬰才話咁易

從 來 不 知 道 「 他 他 條 條 」 這 句 話 的 出 處 ， 但 「 他 他 條 條 」 — — 以 及 「 下 半 世 唔 使 憂 」 — — 是 我 最 嚮 往 達 到 的 境 界 之 一 。
　 　 那 個 下 午 ， 我 以 為 可 以 很 「 他 條 」 。
　 　 那 個 下 午 ， 我 以 為 至 少 可 以 讀 完 半 本 書 。
　 　 那 個 下 午 ， 我 以 為 是 易 過 借 火 的 一 回 事 。

　 　 那 個 下 午 之 前 ， 想 也 沒 有 想 過 ， 那 下 午 會 是 地 獄 — — 叫 苦 連 天 沒 人 聽 到 ， 團 團 亂 轉 無 路 可 逃 。
　 　 那 個 下 午 我 為 別 人 湊 啤 啤 。 　 　
　
前 因 … …
　 　 得 ！ 冇 問 題 ！ 梗 係 識 湊 啦 ！ 我 自 己 都 有 過 啤 啤 啦 （ 我 在 說 什 麼 ？ ） ！ 你 地 去 玩 啦 ！ 生 日 梗 係 要 慶 祝 一 下 既 ！ 我 辦 事 ， 你 地 放 心 ！
　 　 那 天 應 承 友 人 老 張 時 ， 爽 快 得 何 等 瀟 灑 。 事 後 才 發 覺 ， 說 話 愈 多 感 嘆 號 ， 闖 禍 的 或 然 率 愈 高 。 　 　
　
奸 嬰
　 　 清 楚 記 得 ， 他 爸 媽 把 他 交 給 我 抱 時 ， 他 一 臉 喜 色 。
　 　 只 有 兩 隻 牙 仔 （ 上 下 各 一 ） 的 口 ， 笑 得 像 個 向 上 高 高 翹 的 餃 子 ， 他 真 的 很 高 興 見 到 我 。
　 　 因 為 可 以 玩 死 我 嘛 ！ （ 這 點 我 事 後 才 知 道 ； 就 像 你 我 被 女 人 玩 死 之 後 ， 才 猛 然 — — 男 人 這 時 最 猛 — — 驚 覺 。 ）
　 　 他 待 爸 媽 離 家 約 三 分 鐘 後 ， 才 突 然 發 難 ， 狂 哭 。 他 的 面 孔 扭 曲 得 不 似 人 形 ， 把 我 嚇 到 面 青 。
　 　 除 了 說 「 乖 ， 唔 好 喊 啦 」 之 外 ， 你 還 可 以 對 狂 哭 的 嬰 兒 說 些 什 麼 ？ Nothing 。 於 是 我 不 停 對 他 說 ： 「 乖 ， 唔 好 喊 啦 。 」
　 　 他 終 於 好 像 聽 得 明 白 ， 突 然 收 聲 。
　 　 卻 突 然 得 過 分 突 然 ， 還 好 像 突 然 停 止 了 呼 吸 似 的 ！
　 　 三 秒 … … 五 秒 … … 七 秒 … … 他 沉 默 如 牆 。
　 　 「 BB ， 唔 好 嚇 叔 叔 呀 ！ 」 我 的 心 嚇 到 從 口 裡 跳 了 出 來 ， 跌 了 在 啤 啤 的 頭 上 ， 我 隱 約 聽 見 「 咚 」 的 一 聲 。
　 　 不 知 應 該 打 「 九 九 九 」 ， 還 是 為 他 進 行 人 工 呼 吸 。 （ 但 ， 我 懂 嗎 ？ ）
　 　 幸 而 靜 默 了 十 來 秒 的 他 ， 忽 然 咳 了 兩 聲 ， 跟 著 便 安 然 在 我 懷 裡 入 睡 了 。 謝 天 謝 地 ， 謝 耶 穌 謝 觀 音 。
　 　 像 抬 炸 彈 般 小 心 ， 把 啤 啤 抬 到 他 的 床 仔 上 。 然 後 檢 查 自 己 的 褲 襠 — — 好 像 有 點 兒 濕 ； 剛 才 真 是 慌 張 得 那 麼 厲 害 ？
　 　 對 自 己 的 A 級 評 估 ， 可 能 需 要 稍 作 修 改 。 　 　
　
我 們 都 是 這 樣 長 大 的
　 　 望 著 熟 睡 中 的 嬰 兒 ， 想 起 一 些 平 日 不 會 想 的 事 情 ， 好 像 ： 手 指 真 是 那 麼 好 吃 ？ 啤 啤 夢 見 些 什 麼 — — 奶 奶 、 片 片 ， 還 是 舊 居 胎 盤 ？ 那 些 核 突 高 官 也 曾 是 可 愛 嬰 兒 ， 怎 麼 可 以 變 成 如 此 核 突 肉 酸 ？
　 　 啊 ， 我 知 道 了 ， 這 個 啤 啤 夢 見 片 片 ， 所 以 他 屙 臭 臭 。 哇 ， 真 是 好 臭 啊 ！
　 　 啤 啤 給 自 己 的 臭 臭 弄 醒 了 ， 又 大 哭 起 來 ， 頗 像 成 年 人 被 挖 出 臭 史 後 ， 哭 哭 啼 啼 高 嚷 不 公 平 ， 煩 死 人 ！
　 　 我 把 臭 臭 片 片 揭 開 ， 急 退 ， 掩 鼻 ， 伏 低 ， 思 索 ， 再 趨 前 ， 屏 呼 吸 ， 飛 快 扯 脫 ， 「 摺 埋 」 ， 塞 片 片 入 垃 圾 桶 。
　 　 十 個 動 作 一 氣 呵 成 ， 速 度 與 順 滑 程 度 均 令 我 滿 意 。
　 　 唯 一 不 滿 的 ， 就 是 扯 片 片 扯 得 過 急 ， 讓 臭 臭 飛 瀉 在 啤 啤 床 上 。
　 　 沒 法 ， 我 已 盡 了 人 事 ， 絕 不 會 feel guilty 。 唯 有 把 啤 啤 速 抱 離 床 ， 替 他 換 片 片 。 但 ， 片 片 呢 ？
　 　 搜 遍 全 屋 也 沒 有 片 片 。 啤 啤 似 乎 並 不 介 意 ， 正 忙 拉 扯 何 B 仔 ， 起 勁 地 。 噢 ， 我 們 原 來 自 小 便 喜 歡 如 此 。 　 　
　
搶 手 書
　 　 胡 亂 拿 塊 濕 毛 巾 ， 替 啤 啤 抹 乾 淨 屁 股 ， 就 讓 他 光 pat pat 坐 在 沙 發 上 玩 ， 反 正 他 與 何 B 仔 正 玩 得 難 分 難 解 。
　 　 帶 了 一 本 書 來 看 ， 是 Fermat's Last Teorem 。 內 容 講 述 一 個 英 國 數 學 家 ， 如 何 破 解 一 個 三 百 年 來 無 人 能 破 ， 一 位 愛 惡 作 劇 的 法 國 part time 數 學 家 （ 其 正 職 是 判 官 ！ ） 留 低 的 數 學 「 燈 謎 」 。 這 書 聞 說 很 好 看 。
　 　 啤 啤 也 似 乎 聞 說 這 書 好 看 ， 爬 過 來 要 看 ， 還 伸 手 搶 書 。
　 　 「 你 玩 何 B 仔 啦 ， 唔 好 搞 叔 叔 。 」 我 好 聲 好 氣 勸 導 。
　 　 啤 啤 強 搶 ， 像 成 年 男 人 搶 位 坐 那 樣 ， 毫 不 要 臉 。 我 輕 輕 打 了 他 的 手 仔 一 下 … … 嗯 … … 頂 多 兩 下 。
　 　 他 卻 轟 然 大 哭 ， 比 特 區 政 府 還 蠻 不 講 理 。
　 　 「 好 啦 好 啦 ， 一 齊 睇 啦 ！ 」
　 　 但 他 不 依 ， 要 獨 霸 （ 此 子 大 了 有 資 格 做 香 港 首 富 ） ， 還 拿 起 電 話 聽 筒 ， 作 狀 要 向 他 爸 爸 告 我 一 狀 似 的 。
　 　 「 算 啦 ， 你 自 己 睇 到 飽 ！ 我 去 睇 VCD ！ 」 我 把 書 本 怒 擲 在 梳 化 上 。
　 　 啤 啤 露 出 勝 利 微 笑 ； 原 來 啤 啤 也 可 以 面 目 猙 獰 ， 我 不 寒 而 慄 。 　 　
　
張 嬰 才 vs 林 振 嬰
　 　 找 到 他 爸 爸 的 日 本 鹹 VCD 來 「 定 驚 」 ， 真 好 ！ Humm ， 這 個 好 正 ， 叫 床 叫 得 好 誇 張 。
　 　 我 看 得 津 津 有 味 ， 啤 啤 又 爬 過 來 。
　 　 「 唔 好 搞 D 掣 呀 ！ 」 我 嚴 詞 警 告 。
　 　 啤 啤 出 奇 地 合 作 ， 還 看 至 目 不 轉 睛 ， 間 中 還 伸 手 指 指 點 點 。
　 　 「 波 波 ， 呢 D 叫 做 波 波 。 」 我 指 著 電 視 熒 光 幕 上 那 些 波 波 向 啤 啤 解 釋 。
　 　 他 跳 上 跳 下 ， 雀 躍 ， 呱 叫 。
　 　 「 你 樽 奶 奶 ， 來 自 波 波 ， 知 道 嘛 ？ 」 一 邊 講 學 ， 一 邊 從 雪 櫃 拿 了 瓶 奶 出 來 ， 塞 住 啤 啤 的 口 。
　 　 「 你 睇 個 姐 姐 叫 得 幾 犀 利 ！ 個 麻 甩 佬 就 射 喇 ， 你 大 個 左 都 會 射 射 。 睇 住 呀 ， 佢 射 射 喇 ！ 射 射 喇 ！ 」 我 活 像 講 波 佬 。
　 　 「 哇 ！ 」 我 突 然 什 麼 也 看 不 見 ， 錯 過 了 熒 光 幕 上 的 激 戰 高 潮 。 因 為 啤 啤 把 整 瓶 奶 奶 嘔 吐 了 在 我 的 眼 鏡 上 。
　 　 「 奶 奶 ， 凍 凍 ， 射 射 。 」 他 說 。
　 　 衰 仔 包 ， 學 講 野 又 學 得 幾 快 喎 ！ 　 　
　
… … 後 果
　 　 啤 啤 的 父 母 回 到 家 時 ， 我 已 精 神 崩 潰 。
　 　 而 啤 啤 已 學 識 了 自 己 換 碟 看 VCD 。 這 個 下 午 真 高 興 。